晚上,劉弗陵一回來,云歌就在他面前轉(zhuǎn)了一圈,得意地問:“我的香囊好看嗎?” 劉弗陵問:“誰做給你的?” 云歌脖子一梗,大聲說:“我自己做給自己的,不行嗎?” 云歌的女工?劉弗陵失笑,拿起細看了一眼,見到是自己的詩,有意外之喜:“這是劉詢的字。你的許姐姐很為你花工夫,想把字的風(fēng)骨繡出來,可比繡花草難。” 云歌泄氣,安慰自己:“我菜做得很好吃,不會女工,也沒有關(guān)系。”
劉弗陵笑說:“我不會嫌棄你的。” “哼!”云歌匆匆扭轉(zhuǎn)了身子,眼中有濕意,語氣卻仍然是俏皮的,“誰怕你嫌棄?” 三日后。 劉弗陵在正殿“勉力”接見朝臣,楊敞和杜延年不知為何事起了爭執(zhí),當(dāng)堂開吵,一個罵對方是“豎子”,一個罵對方是“豎儒”,一個罵“無知”,一個罵“酸腐”。 云歌在廂殿聽到他們咋咋呼呼,引經(jīng)據(jù)典,吵得不可開交,不禁跑出來,躲到門口去看熱鬧。 以前聽聞高祖皇帝的朝堂上,大臣們經(jīng)常吵架,一旦吵急了,大打出手都十分正常。都是開國的功臣,高祖皇帝也勸不住,只能由著他們?nèi)コ、去打,實在忍無可忍,頂多偷偷溜走。
云歌曾經(jīng)還覺得驚訝,如今看到楊敞和杜延年,臉紅脖子粗的樣子,才真正明白了幾分漢朝官員的“彪悍”風(fēng)格。 嗯!難怪漢人看著斯文,卻打得匈奴節(jié)節(jié)敗退! 大殿內(nèi)的官員都不為所動,有人嘻嘻笑著,有人閉目沉思,有人勸了幾句,結(jié)果反被楊敞和杜延年齊齊開口唾罵,喝命他“閉嘴”,眾人再不吭聲,由著丞相大人和太仆右曹大人繼續(xù)對罵。
劉弗陵側(cè)躺在榻上,好似在傾聽二人的罵語,實際全未在意,反倒在冷眼觀察著霍光、劉詢、劉賀三人的微妙反應(yīng)。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,突然之間就覺得心里越來越煩躁,吵架的聲音好似越變越大,就響在他的耳邊,如雷鳴一般,震得他腦里嗡嗡轟鳴。心頭的一股氣脹得胸間馬上就要爆炸,他驀地坐起,大叫了聲:“閉嘴!”話剛說完,一口鮮血噴出,人直直向后倒去,摔在榻上。
云歌呆了一瞬后想,陵哥哥在演戲?很真呀!不知道是孟玨想出來的法子,還是陵哥哥想出來的法子? 于安臉色煞白,跪在劉弗陵身邊,高聲叫:“太醫(yī)!太醫(yī)!快傳太醫(yī)!”轉(zhuǎn)而又對七喜低聲吩咐了句話。 七喜臉色蒼白地跑出來,云歌問:“你去哪里?” 七喜說:“去請孟大人。” 云歌腦袋“嗡”地一下炸開,不顧殿內(nèi)還有朝臣,就沖到了榻旁:“皇上,皇上。” 劉弗陵臉色青紫,四肢痙攣,沒有任何反應(yīng)。
所有的朝臣都亂了套,又是哭,又是叫,又是四處觀望,焦急地等著太醫(yī)來判斷吉兇。 霍光一聲斷喝,眾人安靜了下來:“皇上只是暈過去了,沒什么大礙,你們都先回去,有什么事情以后再奏。” 還有不甘心,想湊到榻前探看的大臣,被霍光的眼鋒一掃,又忙退了回去。
眾人一步一回頭地退出了大殿。 于安一邊掐著劉弗陵的人中,一邊對霍光道謝:“多謝大人!” 云歌手足冰涼,看到霍光的眼鋒,想到他剛才一聲斷喝,無人不從的威嚴(yán),更覺心頭透涼。 知道霍光不聽到太醫(yī)的診斷,肯定不會離開,她驀地開口:“皇上肯定希望有親人陪伴,請王爺和侯爺留步。” 劉賀和劉詢都停了腳步。
于安朝云歌微微點了點頭,贊她想得周到。